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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3章 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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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帝見石鳳岐的地方是一處暖閣,西魏這地方雖然很少下雪,但是天氣卻依舊寒冷,又常年濕氣重,總是潮乎乎的,所以暖閣裏鋪著地龍。

外面是寒風凜冽,一入到這暖閣裏,便是暖如深春,都可看到暖閣裏的花與草開得正好。

當然了,花草叢中的美艷婦人也很好。

薛微妙見到石鳳岐進來,只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再未搭話,繼續專心修剪著她的花花草草,紀格非在一邊專心地給她遞著花肥,兩人這老夫老妻的恩愛秀得,糊了石鳳岐一臉。

也是知道這是紀格非要給自己下馬威,石鳳岐也不點破,安安份份地受著,反正他也不在乎,就是站久了腿有點麻。

在他四處給自己找把椅子想坐下時,紀格非清水洗洗手,淡聲著:“坐吧,你找我何事?”

石鳳岐施施然坐下,看著紀格非,開口便是:“想請問一下陛下您,如果要把你們西魏買下,你們準備要個什麽價?”

“你放肆!”紀格非剛剛坐下,被石鳳岐這句話一下子激得跳起來,拍著桌子就罵道。

石鳳岐閉著眼睛堵堵耳,聽著紀格非沒繼續往下罵了,才睜了眼睛好聲好氣道:“好吧,是我用詞不當,我換種說法,陛下為了保住西魏,可以付出的代價是什麽地步呢?”

紀格非按在桌上的手都在發抖,怒氣沖沖地看著石鳳岐,他怎麽膽小怕事也還容不得一個他國使臣如此貶低戲弄,他寒聲道:“石鳳岐,你不要得寸進尺!”

“反正你們都跟商夷聯系了,想來商夷也就是買家之一吧,我只是想來看一看,陛下開給商夷的條件是什麽。大隋這幾年雖然挺閉塞,生意也不怎麽做,就悶頭種糧練兵,但是底子還是很厚實的,可以在商夷的條件之上加點籌碼,這樣大家都省心。”

石鳳岐說得風清雲淡,一臉好心,好像他談論的東西不是一個國家,不是須彌大陸上的一方標志,只是一件,很普通的貨物。

“寡人便是再無能,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國家,石鳳岐,你這是在羞辱寡人!”紀格非的臉都青白了,緊咬著牙關,若非是忌憚著石鳳岐的身份實在不好動,怕是早就叫了侍衛進來把石鳳岐叉出去斬了。

可是石鳳岐好像是不知死活一般,越說越上癮:“陛下,識時務者為俊者,連當年我大師兄竇士君看出舊白衹命數已盡,無力回天之後,都只求著一國百姓太平無事,難道陛下就不替西魏想想後路嗎?”

“白衹是白衹,西魏是西魏,一個亡國之地豈敢與西魏相提並論!”紀格非氣聲道。

“在我眼中並無不同,都是一塊一塊的好肥肉,大家都想咬一口,要麽是被商夷咬,要麽是被大隋咬,就看誰的牙齒夠硬罷了。”石鳳岐微微往後倒了下身子,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,跟先前在行宮裏喝得爛醉的他,判若兩人。

真是一件神奇的事,一個墮落頹廢得連陽光都討厭的人,可以轉眼之間如此神采飛揚,這後生心理素質之過硬,實在讓人佩服。

“西魏是無能,但你們想一口吃下,也要做好崩落幾顆牙的準備。”能說得出這樣有骨氣夠硬氣之話的人,自然不會是紀格非,而是他的王後薛微妙。

薛微妙扔了手中的花剪,扶著魏帝坐下,她站在魏帝身邊,細長的狐貍眼兒冷冷地看著石鳳岐。

石鳳岐向來也是知道的,這須彌大陸上的奇女子啊,總是多得數不勝數,薛微妙若是有些令他刮目相看的本事,也實為常事。

所以石鳳岐心中並無半分看輕薛微妙的想法,相反,他覺得相對於紀格非的憤怒,薛微妙這樣的沈著,反而是不好處理的。

他又支起額頭,懶懶地打量著薛微妙與紀格非,活脫脫一副少年公子的好風流,又聽他說:“大隋要吃掉西魏,頂多是多在嘴裏嚼一番,崩落幾顆牙齒卻是絕無可能的。”

“若是有商夷在呢?”薛微妙下巴一擡,透幾分傲氣。

石鳳岐還是笑,笑得多情又風騷:“就跟在舊白衹的時候一樣嗎?”

薛微妙面色微變,但是很快就掩藏住,只是這一小小的變化盡數落入石鳳岐眼中,他笑意愈深並不說話,薛微妙冷聲道:“就怕你大隋在舊白衹占過的便宜,這一回沒那麽好占了,畢竟我西魏可不是舊白衹,任人宰割。”

石鳳岐點點頭,擡了下眉毛,彎了下唇角:“是,你們跟舊白衹,的確不一樣。”

白衹有竇士君,可惜你們只有初止。

石鳳岐與薛微妙有一次對視,薛微妙看著他,心想著當年她的確沒有看錯人,石鳳岐擔得起人中龍鳳四個字,曾經為了他癡心難改,也實為常事。他這樣閑閑散散間萬事盡在掌握的氣度,有種致命的吸引力。

石鳳岐想的就簡單得多了,他想的是,好說當年他當年也是迷倒過天下無數女子的公子哥,居然被魚非池占了便宜就不認人了,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,越想越生氣!

兩人各懷小九九想著這些小心思,落得紀格非心思活絡生怕他們這一對眼對出什麽問題來,連連在桌下牽起了薛微妙的手,緊緊握在掌中。

薛微妙旋即收回眼神,望著紀格非溫柔發笑,讓他不必憂心。

石鳳岐見此狀況,覺得再在這裏坐下去,怕是坐出什麽問題來,紀格非什麽話都好說,唯獨一點點都碰不得他那寶貝王後。

得到了自己想的東西,石鳳岐便不再多留,免得自己坐在這裏不說不笑都要惹得紀格非動氣,三不五時地把一國之君撩撥得怒火中燒這種事,撩撥一下隋帝老胖子就好了,魏帝還是不要經常撩撥的好。

以石鳳岐一張能說得石頭開花的嘴,怎麽會說出那樣沖撞的話,把魏帝氣得拍案而起?

自是有他的原因的。

他不是很明白初止到底跟商夷之間達成了什麽協議,初止在未得到自己的籌碼之前也絕不會把商夷的底牌告訴他,更要提防初止跟商夷之間的關系實在非比尋常。

所以石鳳岐需要探一探西魏與商夷的底,而西魏上下最好探底的人,很可惜,無疑是西魏的陛下紀格非。

他詐一詐就把初止是如何誆紀格非的套路給詐出來了,看來初止是跟紀格非說,他要沿襲大師兄竇士君的套路,利用商夷平衡大隋,讓兩家惡虎相鬥,保得西魏太平無事了,所以他去與商夷通信,怕是也得到過紀格非的允許。

現下看來,如今又是三方博弈了,只不過這一回除了大隋與商夷之外,主要戰場轉移到了西魏。

而初止是不是真的準備學大師兄的路數,恐怕也只有他知道。

於是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,商夷拿出了什麽東西,暫時穩住了西魏的心。

回頭一想,便好像可以知道為什麽初止要把商夷與大隋打仗的事告訴石鳳岐了……商夷拿出的東西是,騷亂大隋邊疆,為西魏爭一口緩氣的時間。

走出王宮時,石鳳岐看看已經暗下來的天色,聞了聞空氣中淡淡的潮濕味道,心裏嘆了聲氣,西魏這地方若是要硬攻,怕是很不好攻。

小歸小,西魏這地方生得好。

這個多山多水多沼澤的地方,易守難攻,這也是西魏這麽多年都能在大隋邊上安然活過這麽多年的原因,大隋若真的要大肆攻打這個西魏這個國家,也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情。

他正想著這些事,突然看到上有白鴿在盤旋,上央養的白鴿都有獨特的標記,石鳳岐沈重地嘆聲氣吹聲口哨,白鴿落在他掌心上,石鳳岐逗了會兒鳥兒,解下了信筒,展開了裏面小楷寫的書信。

信中說呢:“公子妄為,陛下震怒,東宮不穩,速歸大隋。”

公子他十分惆悵。

惆悵的公子找了筆墨,咬著筆桿子靠在椅子上,仔細想了大半天,要怎麽回上央這個信,才算是對得起上央這麽給他通風報信。

他左思右想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,筆上的墨汁都要幹了,他才有氣無力地寫下了一個:“哦”。

上央先生收信,見此有氣無力的“哦”字,氣得笑出聲來:“這個混帳臭小子!”

一邊伺候筆墨的豆豆見上央先生難得發笑,眼角兒也揚起春風來,笑得甜甜又蜜蜜:“上央先生,是公子有什麽消息嗎?”

“有,他這是鐵了心要跟陛下硬扛到底,以前你們在學院的時候,有發現他變得這麽固執這麽軸嗎?”上央笑看著豆豆。

豆豆擰著秀眉想一想:“也不是的,公子只是對自己想做的事情特別認真特別執著,比如在魚姑娘的事情上,他就很固執,可是別的事都還好,挺隨性的。”

“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得到西魏了。”上央搖頭嘆聲氣,燒了那寫著“哦”字的紙條,似是自言自語一般:“哪裏有那麽容易啊,我的公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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